半岛酒店咖啡厅的玻璃幕墙将午后的阳光过滤成柔和的金色。姜晚选了最角落的位置，背靠着墙，这样她能看清整个大厅的动静。侍者刚端上来的拿铁在面前冒着热气，她却碰都没碰。
手表指针指向三点整，一个高大的身影准时出现在电梯口。陆靳穿着深灰色三件套西装，没有领带，衬衫最上面的扣子随意地敞开着，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危险的优雅。他走路几乎没有声音，像只蓄势待发的黑豹。
"姜小姐。"陆靳在她面前站定，声音低沉得像是大提琴的共鸣，"久等了。"
姜晚抬头，第一次近距离看清这个传说中的男人。他的眉眼比照片上更为锋利，鼻梁高挺，下颌线条如刀削般硬朗。最令人心惊的是那双眼睛——漆黑如墨，深不见底，看人时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。
"陆总很准时。"姜晚示意对面的座位，"请坐。"
陆靳落座时，姜晚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上有一道细长的疤痕，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。侍者过来，他只要了一杯冰水，不加柠檬。
"我猜姜小姐约我来，不是为了讨论天气。"陆靳开门见山，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，节奏稳定得像心跳。
姜晚从手袋里取出那张写着"有趣的表演"的纸条，推到对方面前："我想知道陆总看到了什么，值得用这样的评价。"
陆靳唇角微扬，从内袋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："先看看这个。"
姜晚打开信封，里面是几张照片。第一张是订婚宴前一周，周煜和苏柔在郊区一家私人会所门口拥吻；第二张是同一地点，周煜将一个U盘交给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；第三张最让她心惊——苏柔从某个实验室取出一个小瓶子，而拍摄日期正是订婚宴前一天。
"你派人跟踪他们？"姜晚声音绷紧。
"只是商业调查的一部分。"陆靳的冰水送来了，他抿了一口，"我对姜氏集团有兴趣，自然要了解高管们的...业余活动。"
姜晚将照片收好："看来陆总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要多。"
"比如你调换酒杯的小把戏？"陆靳突然倾身向前，距离近得能让姜晚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，"珍珠遇氰化物会溶解，很聪明的检测方法。不过..."他眼神陡然锐利，"如果当时有专业人士检测酒杯残留，你的指纹会出现在哪里？"
姜晚后背渗出冷汗，但面上不显："陆总既然选择私下谈，想必不是为了威胁我。"
"当然不是。"陆靳靠回椅背，"我欣赏聪明人，尤其是敢于反击的聪明人。"
侍者经过，两人默契地停止交谈。等周围再次安静，姜晚压低声音："我父亲的车祸是怎么回事？你短信里提到的。"
陆靳从手机调出一段视频推给她。画面中，姜父的奔驰在一个十字路口被一辆闯红灯的卡车侧面撞击。日期显示是三个月前——正是父亲"突发脑溢血"入院的前一天。
"这不可能..."姜晚手指颤抖，"医院诊断明明是脑溢血..."
"因为有人修改了医疗记录。"陆靳收回手机，"你父亲当时只是轻伤，真正的伤害发生在医院。"
姜晚胸口剧烈起伏，前世父亲在ICU奄奄一息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。她深吸一口气："你想要什么？"
"合作。"陆靳的眼神像刀子一样锋利，"周煜背后有一个跨境洗钱网络，涉及我公司的一笔巨额资金。我需要证据。"
"而我需要复仇。"姜晚直视他的眼睛，"听起来我们目标一致。"
陆靳突然换了话题："听说你在沃顿商学院读过金融？"
姜晚一怔："只读了一年就休学了。"
"那看看这个。"陆靳又递来一份文件，"我旗下一个投资项目的简报，告诉我你的看法。"
姜晚明白这是考验。她快速浏览文件，眉头渐渐皱起："这个东南亚港口项目有问题。你们合作的当地公司实际控制人是印尼军方背景，而最近该国政局不稳。"她指着财务预测部分，"这个回报率太乐观了，没有考虑货币贬值因素。如果我是你，会要求至少30%的保证金，或者干脆撤资。"
陆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："有意思。我的团队花了三周才得出类似结论。"他停顿片刻，"你父亲知道你有这样的商业头脑吗？"
"他更希望我做个乖巧的名媛。"姜晚苦笑，"直到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。"
陆靳突然伸手，指尖轻轻拂过姜晚的耳垂——那里正戴着那枚失而复得的珍珠耳环。这个突如其来的接触让姜晚呼吸一滞。
"合作愉快，姜小姐。"陆靳收回手，"我提供情报和保护，你负责接近周煜获取证据。但记住一点——"他的声音陡然降温，"别对我撒谎，否则你会后悔。"
姜晚端起已经凉了的拿铁抿了一口，掩饰自己的紧张："同样的忠告送给陆总。"
离开前，陆靳留下一个加密U盘："里面有周煜近三个月的行踪记录和部分财务往来。下周这个时间，我要他电脑里的加密文件。"
姜晚盯着他离去的背影，直到电梯门关上才长舒一口气。她打开U盘，里面除了承诺的资料，还有一个加密文件夹，标注着"姜父医疗记录"。
当天晚上，姜晚破译了父亲真实的诊疗报告。报告显示，父亲入院时确实只有轻微脑震荡，但在注射某种药物后突然出现脑溢血症状。更可怕的是，医嘱签名栏赫然是周煜那位"医生朋友"的名字。
"周煜..."姜晚将报告紧紧攥在手里，"我要你血债血偿。"
三天后，姜氏集团月度董事会上，姜晚以父亲代理人的身份出席。当周煜提出投资一个区块链项目时，她不动声色地调出早已准备好的资料。
"这个项目方上个月刚被新加坡金融管理局调查。"姜晚将文件投影到大屏幕，"他们的核心技术专利实际上是抄袭一家德国公司的，侵权诉讼下周就会开庭。"
会议室鸦雀无声。周煜的脸色难看至极："这些消息来源可靠吗？"
"非常可靠。"姜晚微笑，"就像我知道这个项目的中介费高达15%，而行业标准只有3%。"她故意停顿，"对了，周副总，听说你最近在开曼群岛开了个新账户？"
张明远手中的笔"啪嗒"一声掉在桌上。周煜的眼神瞬间阴鸷，但很快恢复如常："晚晚，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。"
"当然只是玩笑。"姜晚甜甜一笑，"毕竟以周副总的薪水，怎么可能有境外账户呢？"
会议结束后，姜晚的私人手机收到一条加密信息：【表现不错。明天下午3点，周煜会去蓝湾会所见一个重要人物，带上我给你的那个U盘。——L】
第二天，姜晚"偶遇"了正要出门的周煜。
"公司的事别太累。"周煜亲了亲她的额头，语气温柔得仿佛董事会上的对峙从未发生，"我约了客户打高尔夫，晚上可能不回来吃饭。"
姜晚替他整理领带，手指不经意间擦过他西装内袋——那里有一个硬物，很可能是U盘。"少喝点酒，"她柔声说，"你最近脸色不太好。"
等周煜离开，姜晚立刻通知了陆靳。两小时后，她坐在蓝湾会所对面的咖啡厅里，通过陆靳提供的监听设备，清晰听到周煜与一个外国口音男子的对话。
"...资金已经通过艺术品拍卖洗白，就等最后一步..."
"...姜老头的授权书必须在下周拿到..."
"...那个陆靳太碍事，要不要找人处理掉..."
姜晚的手心沁出冷汗。就在这时，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电话："姜小姐，你被跟踪了。别回头，慢慢起身，从后门离开。"
她这才注意到咖啡厅外停着一辆可疑的黑色轿车，车里有人正对着手机描述她的穿着。姜晚按照指示从后门溜出，一辆没有牌照的奔驰早已等在那里。
车窗降下，陆靳冷峻的侧脸映入眼帘："上车。"
姜晚刚关上车门，就看见黑色轿车急速驶过前门。陆靳踩下油门，车子无声地滑入车流。
"监听设备已经自动销毁。"陆靳的声音毫无波澜，"下次小心点，不是每次我都会及时出现。"
姜晚注意到他握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发白，显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："为什么要帮我？"
陆靳没有立即回答。车子拐进一条小巷，他突然转头看向姜晚："因为你的表演还没结束，女主角不能提前退场。"
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，那一瞬间，姜晚仿佛看到了这个冷酷男人面具下的一丝裂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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